第二百八十五章 苦难不成活

　　　　    茶山的闲谈还在继续，城里的江汀却遇上点事。

    本来只是出门随便逛逛。

    正走在一条还算热闹的街上，就听见旁边一条窄胡同里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闷响和几声不堪入耳的咒骂。

    “小杂种！还敢偷东西？”

    “打死你算了！”

    “没爹没娘的野种！”

    江汀脚步没停，目光随意地往胡同口瞥了一眼。

    就看见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地痞，正围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踢打。

    那身影看着很小，像个半大孩子。

    穿着一身破烂的看不出原色的衣服，抱着头，一声不吭，只有身体在承受击打时微微抽搐。

    胡同口偶尔有路人经过，都是加快脚步，低着头匆匆离开，没人敢管闲事。

    江汀也只是瞥了那么一眼，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甚至没有在胡同口停留，径直走了过去。

    靠在几步外一个卖杂货的摊子旁，在看上面摆着的小玩意儿。

    摊主是个老大爷，也听见了胡同里的动静，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

    “造孽哦……又是那群混子……”

    江汀没接话。

    胡同里的殴打声渐渐停了，大概是打累了。

    那几个地痞又骂骂咧咧了几句，朝地上那孩子啐了几口。

    然后才大摇大摆嬉笑着从胡同里走了出来，嘴里还说着晚上去哪儿喝酒。

    等那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周围窥探的视线也都收了回去，街面又恢复了之前的流动。

    江汀拿起手里的小玩意儿，付了钱，然后慢悠悠踱步，又经过了那个胡同口。

    再次停住了脚步，但没进去，就站在入口处的阴影里，目光落在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小身影上。

    人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破旧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新鲜的脚印，露出的手臂和小腿布满青紫，还有几处破了皮，渗着血丝。

    头发脏得打绺，遮住了脸。

    不过江汀透过发缝，看到了一双带着恨意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地上的身体才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声。

    江汀依旧站着没动，就这样冷淡的看着。

    说她冷漠也罢，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同情心。

    看着这样路边的流浪儿就像看小猫小狗一样。

    很多，但，很平常。

    这也是现在的这个时候的常态。

    不过，对于有韧性的灵魂，她总会给出几分耐心的。

    江汀看着他尝试着想爬起来，却因为疼痛又跌了回去，只能在冰冷的地面上细微地颤抖。

    眼神平静无波，银色的瞳孔里映不出任何情绪，既没有怜悯，也没有厌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地上的身影不再挣扎，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时，江汀才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

    然后，迈开了步子，不是离开，而是朝着胡同里，那个濒死的流浪儿，走了过去。

    踏！踏！踏！

    清浅的脚步是在安静的胡同里异常明显。

    本来已经不动的人微微撑开肿胀的眼皮，看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对上那双银色的瞳孔，他好像看到了错觉。

    他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