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虚拟现实

　　首先，我需要收集数据。今天我无意中收集了很多数据，但明天我必须刻意收集，并牢记这个具体目标。然后，我必须收集并整理信息，以便证明或反驳我的假设。最后，利用前两点收集的数据和研究结果，我必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很简单。但后来我又想得太多了。先来看看我目前的假设。

我打开笔记本，在首页写下“这不是现实，或者我身处某个虚构的世界”。我停下来揉了揉脸颊。是的，思考和实际写下来是两回事，但我不会轻易考虑如此疯狂的事情。

在标题下，我写了一个新的标题：“观察”。

首先，说说我自己的情况。据我所知，我是一个身材高大但其他方面很普通的白人高中男生，住在没有父母监督的大房子里。我也是一个转校生，在一个日式学校上学，但不一定在小日子。我有一个叫乔爽的朋友，我显然认识一个叫安吉琳的女孩，是他的儿时玩伴。我可能和她关系也不错。

我还患有失忆症，这也是一个明显的特征。我想这应该让我成为……怎么说来着……观众代理？我想我应该以后再查一下这个词。我敢肯定，网上肯定有专门记录这类事情的站点……

言归正传：这些花絮或多或少地把我描述成了一个主角。我只需要三个角色：一个烦人但可爱的小妹妹、一个儿时的女性朋友和一个男性白痴朋友。我停顿了一下，虽然他目前似乎并不符合要求，但我还是在书上白痴朋友那一栏写了“乔爽”。我皱起眉头看着自己的杰作，犹豫了一下，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继续。我在清单上写下“环境”，又停了下来。我已经注意到一切都很干净，但仔细一想，我不得不把描述改为“新的”。我观察周围环境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我仿佛置身于情景喜剧或肥皂剧的布景中，这些布景只有在舞台灯光下才能逼真地模仿现实。

说到类型，我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于是我迅速在下一页的顶部写了“场景”。我看着这个词，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自己很傻。通常情况下，人们不会把他们的处境当作“场景”的一部分。另一方面，这些情况又绝非寻常。

无论如何，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典型的小日子高中背景，其中掺杂了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这要么意味着喜剧，要么意味着浪漫。好吧，这些不良少年的出现无疑让我想到了前者，尽管我基本上把自己从当天的事件中抽离了出来，但我还是有可能错过某种特定的浪漫邂逅。以我的运气，那可能是一个傲娇女孩在街上撞到我，嘴里还叼着一块吃了一半的吐司，或者类似的其他陈词滥调。

我停下来喝了一口牛奶，放下牛奶盒时发现自己皱起了眉头。我刚才写了什么？我扫了一眼，发现这个词在接近底部的地方。“傲娇”。这是什么鬼？

不知为何，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印象，这个词的意思是：一个金发马尾辫的矮个子女孩，一边脸红，一边冲别人大喊大叫。这是某人的名字吗？不，我想这个词的意思是……个性？原型？我决定等会儿查一下这个词的意思，于是迅速在它下面画了横线。我最后一次皱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我用的词连意思都不知道。我应该为此感到惊讶吗？”

然而，这件事给了我一个新想法，我在下一页的顶部写了下一个标题：“异常”。我掰了掰手指。这是我见过的最棘手的问题。

首先是我失忆了。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记忆似乎并没有完全消失，至少我对安吉琳那模糊的印象可以说明这一点，但这对于四肢瘫痪的人来说，无异于告诉他们应该为自己还保留着脑袋而感到高兴。但无论如何，这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表明我的脑海中可能还残留着一些记忆……不过，当我仔细思考时，也许正是“使用不认识的单词”这种异常现象让我开始写这段文字，而这其实也与我的失忆症有关。我可能确实知道这些单词，但现在已经不记得了。我应该回头研究一下这个问题，以及逆行性失忆症的症状。这两者可能都有关联。

我停下来，对自己点了点头。对，我确实应该以后再研究一下。它们是什么来着……？观众代理、傲娇……然后是乔爽说的“大胆的避难所”；这句话肯定是从哪里来的……哦，还有那句关于金鱼的话，虽然我不记得具体是什么了。虽然感觉上下文很合理，但我就是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因为今天的事情怎么会简单呢？

抛开这些烦恼，还有另一个问题：突然头痛的问题，以及头痛发作时那种奇怪的冲动。它们暂时消失了，但我永远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最好弄清楚它们是什么，但至少我必须在未来提防它们。

接下来，我写下我到达屋顶的过程以及之前短暂的停电。根据乔爽的说法，通往屋顶的门应该一直关闭到中午……那我是怎么上去的呢？

“我明天去调查通往屋顶的楼梯和门。那里一定有线索。”

我挠了挠头。这大概是我最没有头绪的问题，所以目前我先把问号标记出来，继续往下看。

然后是这些人。这可以说是他们身上最大的、最明显的异常，尽管这个世界的整体一尘不染。学校里缺乏多样性，缺乏个性，每当遇到意外的事情时，他们都会面无表情地盯着看，他们生活的整体模糊性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每个人都有严重的问题。好吧，几乎每个人。唯一真实的人是乔爽，还有某种程度上我们遇到的三个不良少年。哦，还有那个护士，但他充其量只是个边缘人。

回想起来，如果我们坚持“我是主角”的想法，乔爽倒也说得通。他本该是我的朋友，但那些不良少年对我来说并不那么重要。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显得更加重要？我是说，为了我的研究目的。

我叹了一口气，开始吃三明治，同时再次考虑我的观点。我划出了几个看起来重要的部分，修改了一些错别字，为了简单起见，决定把任何看起来不重要的人称为“占位符”。当我吃完时，我相当确定我已经记下了最重要的观察结果。现在到了困难的部分；我必须弄清楚所有事情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

我坐直身子，盯着打开的笔记本，最后一次浏览上面的内容。我的第一个想法相当温和：这一切都是梦。我可能正在床上睡觉，并清晰地梦到了整个场景。这可以解释大部分（如果不是全部）异常现象，但有一个严重的缺陷：梦不会持续如此之久。更不用说，从早上醒来到现在，我一直在清醒、昏迷、痛苦、饥饿、口渴，还有其他各种状态，所有这些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梦境不是这样的。梦境更……不稳定，我敢说，梦境更像梦境？此外，既然我知道这是一个梦，为什么我在写下这句话的那一刻没有醒来？无论我怎么想，这些事实都表明我正处于一个比一般清醒梦更稳定的环境中。

第二种可能性自然地从第一种中衍生出来：我可能正处于昏迷状态，此刻正在某个医院的病房里徘徊在生死之间。这很可能是由头部创伤引起的，这可以很好地解释我的记忆为何混乱，也能解释梦境的稳定性……尽管不能解释其连贯性。不，真正的问题甚至不是梦境本身的一致性，而是它的异常性。做梦时，大脑中负责检验现实的部分会离线。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在梦中骑着粉红色的小象，坐在喷气式飞机的机翼上弹奏巴拉莱卡琴，却从不质疑这一切的怪异。哦，说到怪异……

“巴拉莱卡是什么鬼东西？我觉得它是一种乐器，但……”

我叹了口气，翻了几页，在“以后查的单词”标题下写下“巴拉莱卡”。言归正传：人的大脑有两种设置，要么能测试现实，要么不能。这意味着，如果这完全是我脑海中的梦境，我就应该察觉不到任何异常，因为我的现实测试套件已经离线，我会全盘接受一切。显然事实并非如此，慢慢填满的笔记本可以证明这一点。

虽然这不足以完全排除做梦的可能性，无论是昏迷引起的还是普通的，但我个人认为可能性不大。

抛开这些不谈，当我与乔爽交谈时，我首先想到的另一个可能性是：我正在某种虚拟现实中。也许是一个游戏，甚至是一个MMO。有两个方面的证据指向这个方向。

首先，是这些人。如果这是一场梦，他们没有理由表现得如此脆弱和怪异，但如果我假设他们是真正的占位符，即只负责填充背景的NPC，那么他们的行为就突然变得合情合理了。他们的AI可能没有处理意外刺激的程序。这就像在某些游戏中，你可以把水桶扔到店主的头上，偷走他们所有的贵重物品，因为从技术上讲，他们看不到你这样做。

给自己提个醒：如果有机会，可以试试水桶的事情。听起来很有趣。

现在回到正题：这个假设也为世界永远干净提供了很好的解释。如果我认为这是一个模拟，那么它没有模拟“一切”就说得通了，尤其是如果它是一个游戏世界，就像我怀疑的那样。在游戏环境中，你不应该看到满是灰尘的窗台或肮脏的地板。消耗的系统资源可以被用于其他地方，因此，除非该区域特别需要这些东西，比如满是灰尘的地下室或堆满垃圾的小巷，否则世界通常会显得干净。

我停下来，用笔敲了敲记事本。思考了一会儿，我站起来回到厨房。我翻遍了橱柜，很快就找到了我要找的东西：几包小包装的面粉藏在角落里。我打开其中一包，小心翼翼地将手指伸进去，搅拌粉末。它看起来和感觉都很好。

我决定一鼓作气，于是把手伸得更深，取出一小撮面粉，然后让它从我的手中慢慢流到厨房的桌子上。我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吹了吹这些颗粒。面粉的表现完全符合预期，在桌子上形成一层细腻的白色薄雾。它看起来很正常，这让我开始思考。

让我们暂时假设这确实是一个模拟，而不仅仅是一个假设。模拟一个如此细节的环境需要强大的处理能力，强大到我都无法想象什么样的计算机能够胜任。就目前而言，我们姑且认为这样的机器是存在的，它能够处理所有必要的数字。然而，一个好的模拟并不需要模拟所有东西来令人信服。

例如，以一辆汽车为例。如果想在赛车游戏中模拟一辆汽车，其实并不需要模拟机器的每一个方面。实际上，汽车运动是上千种力和反力同时作用的结果，从发动机中燃料的爆炸传递到轮胎和沥青之间的牵引力。要完美模拟汽车，就必须考虑所有这些单独的力量，它们如何影响成千上万个单独的活动部件，以及这些部件又如何影响整体的运动。需要计算的数据量非常庞大。

但如果我们并不追求完美的模拟呢？如果只关心最终产品，即汽车运动是否真实，而不关心中间步骤呢？如果将所有微小力抽象化，只关注重要的力，那么就可以轻松地将模拟汽车所需的变量数量减少到可控水平。发动机舱内爆炸的能量通过活塞传递，运动部件之间存在摩擦，某些部件甚至整个汽车加速所需的时间；所有这些都可以归结为数字……此时，您无需再模拟发动机缸体的所有复杂性。事实上，人们完全可以直接将其移除，就像从代数方程中移除一大块，用该部分的解代替它，然后再继续解决其余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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