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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械斗风波虽暂告平息，但韩彦深知，漕运系统的沉疴痼疾非一日之寒。
他一面雷厉风行地处置了械斗的首要分子，一面将更多精力投入到疏通河道、改善漕丁待遇等根本问题上。
这日，韩彦在几位属官陪同下，巡视漕河上一处关键的堰闸。此闸年久失修，启闭不畅，严重影响大型漕船通行，是疏浚工程的重点之一。
工房书吏呈上的修缮方案，却让韩彦眉头紧锁，工程浩大，耗时日久，且所需钱粮数额惊人，几乎难以筹措。
“难道就没有更省时省力的法子？”韩彦站在闸边，望着湍急的河水，沉声问道。他带来的安吉班底擅长农事民政，对此等水利工程却非所长。
随行的属官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只说此乃积年难题，非大力投入不可解决。
就在这时，一直在外围负责护卫警戒的器械营小队副石武，在得到示意后，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声音沉稳：“大人，小人或有一法，可作参详。”
众属官皆露诧异之色，甚至带着几分不屑。一个武夫，也敢妄议水利？
韩彦却并未轻视，他记得此人在码头上的表现，抬手示意：“讲。”
石武走到闸边，指着闸口两侧用于吊起闸板的绞盘和石基，道：
“此闸核心在于启闭之力。现有绞盘木轴磨损严重，且基座有细微松动，导致力量耗散，启闭艰难。若不能大修，或可尝试以小博大。”
他顿了顿，继续清晰地说道：“小人观营中库存，有闲置的守城床弩数架。可否将其强劲的弩臂与绞索系统稍作改造，临时替代部分人力，辅助牵引闸板？此法虽不能根治，但或可大大减轻启闭负担，加快当前漕船通过速度，为彻底修缮争取时间。所需物料，仅是部分绳索和木料，远低于大修之费。”
韩彦眼中精光一闪！这思路新奇、大胆，却又极具操作性！他立刻追问了几个技术细节，石武均对答如流，显然对此道极为熟稔。
“好一个弩机启闸！”韩彦抚掌，脸上多日阴霾一扫而空，“石队正，此法甚妙！立刻着人试验！若成，你为首功！”
他当即吩咐手下协调器械营配合，又对石武赞赏地点点头：“想不到你不仅勇武，更通器械巧思。留在器械营，倒是屈才了。”
石武依旧神色平静，躬身道：“大人谬赞，小人只是尽本分。”他并未因上官的夸奖而露出丝毫得意。
数日后，“弩机启闸”法试验成功，虽不如新闸顺畅，但效率提升数倍，漕船堵塞问题得到极大缓解。韩彦心中对石武的评价更高了一层。
又过几日，韩彦轻车简从，再次巡视漕河另一处险工段。行至一段正在加固的河堤时，远远便看到一群民夫在一名低级军官指挥下，井然有序地传递石料、夯筑土层。那军官不时上前示范夯土动作，纠正不当姿势，效率明显高于别处。
走近一看，指挥者正是石武。他并非空喊口号，而是亲自参与，满手泥污，额上见汗。
韩彦驻足观看片刻，心中暗赞。此人身先士卒，懂得调动人力，管理得法。
石武见到韩彦，连忙过来行礼。
韩彦摆手让他不必多礼，指着河堤问道：“石队正，我看你对此地工程颇为熟稔？”
石武答道：“回大人，小人奉命在此监工。发现此地土质松软，单纯夯实效用有限。便让弟兄们就近割取芦苇、茅草，分层铺设于土层之中，再行夯筑，可增韧性，防雨水冲刷。”
“你很好。”韩彦看着他，语气温和了许多，“安心做事。你的才能，本官记下了。”
回府的路上，韩彦对亲随感叹：“这个石武，是块璞玉。可惜来历不明，否则，以其才能，放在漕运或工房，当能发挥更大作用。”
亲随也点头称是：“此人心性沉稳，不骄不躁，是难得的人才。大人，是否要再细查其来历？”
韩彦沉吟道：“嗯，暗中查访即可，莫要惊扰了他。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若其身家清白，或可大用。”
当晚，韩彦与林岁安用膳时，心情颇佳，便又提起了石武。
“……今日见那石武指挥民夫修筑河堤，竟懂得利用芦苇加固土层，此法甚为高明。我观他言行，对工程器械之事，似有宿慧。”
韩彦夹了一箸菜，随口说道，“此人若非得力，假以时日，或可委以更重要的差事。只是这来历，终究是个隐患。”
林岁安静静听着，为韩彦盛了一碗汤，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如此赏识此人，他可还有其他特别之处？比如，口音如何？可曾提及家人？”
韩彦想了想，摇头道：“口音已是杂糅，听不出具体。至于家人，只知他带着妻儿逃难而来，家小如今安置在城内营区。他似乎对此颇为在意，做事也极有分寸，想必也是顾虑家小。”
他见林岁安问得细致，不由笑道：“怎么？还在想你那位失散的小舅舅？天下之大，哪有如此巧事。那石武若真是你舅舅？”
林岁安也笑了，压下心头那一丝莫名的牵挂：“你说的是，是我多想了。”
她将话题引回，“既然他有才，你不妨多观察，若确实可靠，即便来历有些模糊，如今乱世，用人也不必过于拘泥。毕竟，能为民做事，才是根本。”
韩彦点头称是，心中对石武的考察和任用，又多了几分思量。
他一面雷厉风行地处置了械斗的首要分子，一面将更多精力投入到疏通河道、改善漕丁待遇等根本问题上。
这日，韩彦在几位属官陪同下，巡视漕河上一处关键的堰闸。此闸年久失修，启闭不畅，严重影响大型漕船通行，是疏浚工程的重点之一。
工房书吏呈上的修缮方案，却让韩彦眉头紧锁，工程浩大，耗时日久，且所需钱粮数额惊人，几乎难以筹措。
“难道就没有更省时省力的法子？”韩彦站在闸边，望着湍急的河水，沉声问道。他带来的安吉班底擅长农事民政，对此等水利工程却非所长。
随行的属官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只说此乃积年难题，非大力投入不可解决。
就在这时，一直在外围负责护卫警戒的器械营小队副石武，在得到示意后，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声音沉稳：“大人，小人或有一法，可作参详。”
众属官皆露诧异之色，甚至带着几分不屑。一个武夫，也敢妄议水利？
韩彦却并未轻视，他记得此人在码头上的表现，抬手示意：“讲。”
石武走到闸边，指着闸口两侧用于吊起闸板的绞盘和石基，道：
“此闸核心在于启闭之力。现有绞盘木轴磨损严重，且基座有细微松动，导致力量耗散，启闭艰难。若不能大修，或可尝试以小博大。”
他顿了顿，继续清晰地说道：“小人观营中库存，有闲置的守城床弩数架。可否将其强劲的弩臂与绞索系统稍作改造，临时替代部分人力，辅助牵引闸板？此法虽不能根治，但或可大大减轻启闭负担，加快当前漕船通过速度，为彻底修缮争取时间。所需物料，仅是部分绳索和木料，远低于大修之费。”
韩彦眼中精光一闪！这思路新奇、大胆，却又极具操作性！他立刻追问了几个技术细节，石武均对答如流，显然对此道极为熟稔。
“好一个弩机启闸！”韩彦抚掌，脸上多日阴霾一扫而空，“石队正，此法甚妙！立刻着人试验！若成，你为首功！”
他当即吩咐手下协调器械营配合，又对石武赞赏地点点头：“想不到你不仅勇武，更通器械巧思。留在器械营，倒是屈才了。”
石武依旧神色平静，躬身道：“大人谬赞，小人只是尽本分。”他并未因上官的夸奖而露出丝毫得意。
数日后，“弩机启闸”法试验成功，虽不如新闸顺畅，但效率提升数倍，漕船堵塞问题得到极大缓解。韩彦心中对石武的评价更高了一层。
又过几日，韩彦轻车简从，再次巡视漕河另一处险工段。行至一段正在加固的河堤时，远远便看到一群民夫在一名低级军官指挥下，井然有序地传递石料、夯筑土层。那军官不时上前示范夯土动作，纠正不当姿势，效率明显高于别处。
走近一看，指挥者正是石武。他并非空喊口号，而是亲自参与，满手泥污，额上见汗。
韩彦驻足观看片刻，心中暗赞。此人身先士卒，懂得调动人力，管理得法。
石武见到韩彦，连忙过来行礼。
韩彦摆手让他不必多礼，指着河堤问道：“石队正，我看你对此地工程颇为熟稔？”
石武答道：“回大人，小人奉命在此监工。发现此地土质松软，单纯夯实效用有限。便让弟兄们就近割取芦苇、茅草，分层铺设于土层之中，再行夯筑，可增韧性，防雨水冲刷。”
“你很好。”韩彦看着他，语气温和了许多，“安心做事。你的才能，本官记下了。”
回府的路上，韩彦对亲随感叹：“这个石武，是块璞玉。可惜来历不明，否则，以其才能，放在漕运或工房，当能发挥更大作用。”
亲随也点头称是：“此人心性沉稳，不骄不躁，是难得的人才。大人，是否要再细查其来历？”
韩彦沉吟道：“嗯，暗中查访即可，莫要惊扰了他。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若其身家清白，或可大用。”
当晚，韩彦与林岁安用膳时，心情颇佳，便又提起了石武。
“……今日见那石武指挥民夫修筑河堤，竟懂得利用芦苇加固土层，此法甚为高明。我观他言行，对工程器械之事，似有宿慧。”
韩彦夹了一箸菜，随口说道，“此人若非得力，假以时日，或可委以更重要的差事。只是这来历，终究是个隐患。”
林岁安静静听着，为韩彦盛了一碗汤，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如此赏识此人，他可还有其他特别之处？比如，口音如何？可曾提及家人？”
韩彦想了想，摇头道：“口音已是杂糅，听不出具体。至于家人，只知他带着妻儿逃难而来，家小如今安置在城内营区。他似乎对此颇为在意，做事也极有分寸，想必也是顾虑家小。”
他见林岁安问得细致，不由笑道：“怎么？还在想你那位失散的小舅舅？天下之大，哪有如此巧事。那石武若真是你舅舅？”
林岁安也笑了，压下心头那一丝莫名的牵挂：“你说的是，是我多想了。”
她将话题引回，“既然他有才，你不妨多观察，若确实可靠，即便来历有些模糊，如今乱世，用人也不必过于拘泥。毕竟，能为民做事，才是根本。”
韩彦点头称是，心中对石武的考察和任用，又多了几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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