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18)


小说:西边的晚霞  作者:陆加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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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四 ↓
  人的智商有时候会不在线,连七岁的孩子都不如。

曾卫国就有两次这样的状况出现。

一次是叫林筱雨的母亲李老师带情书给林筱雨。

另外一次就是把自杀计划告诉刘雅琪,让她扮演情人的角色:两个人到水库里玩,早上起来发现曾卫国人不见了。

发现曾卫国在水库边死翘翘了。

刘雅琪报警。

刘雅琪拿到警察给的意外死亡的报告,向保险公司理赔。

曾卫国答应给20%的合同价值。

曾卫国以为刘雅琪会像做M一样乖乖听话呢!

那天做完运动以后,曾卫国不知道怎么开口,沉默了好长时间。

“你怎么了?”刘雅琪关心地问,“累了?”

曾卫国突然说,“现在这个世界,一个人成功与否就看有没有钱。我做人很失败。初恋失败,结婚的人相处得像是冤家仇人似的。彼此伤害。遇到喜欢我的人,却给她一点帮助。我还欠下债……我想用命来还。”

“说什么呢?”刘雅琪没明白。

“我欠了钱,欠你的人情,我买了八百八十万的保险,我想用命来换……”

“不要。”刘雅琪堵住曾卫国的嘴,“你欠多少钱?要用命来还?”

曾卫国有点说不出口。

“除了生死,其他的都是小事。你说,欠了多少钱?我帮你还。”刘雅琪看着曾卫国的脸说。

曾卫国迟疑了一下,“八十万不到。”

“怎么会欠这么多?”

“开始只是十多万,炒股亏的。后来银行可以借钱,就借了银行的钱,最多的时候有五十万。到五十五岁的时候,银行就不借了,发现到期的钱没得还了。应急的时候借过网贷。”

“网贷利息很高的。”

“是。借的时候像是审问犯人似的……”

“能借出来就不用还!”

“没那样想过。很在意自己的信用。”曾卫国叹了一口气,“最后和儿子借。儿子问拿什么还?我说退休的时候有二十六万的住房公积金。真到退休的时候,老婆要二十万,说还她炒股亏的钱。二十万给了老婆。儿子的钱到期了,我又和老婆借。我说我有八十万的寿险,到期了一定还她。”

“寿险到期?”刘雅琪没明白啥意思。

“用命来担保。她可能不明白。你应该明白。”

“不至于吧。夫妻之间,你们……不是有房子,大不了都给她,你搬出来净身出户好了。”

“你听我说。寿险两年不到不能死。欠浦发的二十万到期了。我和儿子借。儿子问借的钱呢?我说炒股亏了。问总是亏为什么还炒?我无言以对。儿子问拿什么还?我说我有八十万寿险,到时候可以还。儿子看了看寿险条款,没有说话。最后一刻,把钱打给了我。”

“老婆二十儿子二十,才四十万啊?”

“银行还有二十五万,儿子前面还有十万。总共七十五万。我现在八十万寿险两年到了。还有八百万的意外险……”

“你别做傻事。我有一间临街店铺,卖了可以帮你还债。”

曾卫国摇摇头,“我欠你太多。我不能要你的。我只要你帮讨保险。到时候我给你一百万……”

“我不要!”刘雅琪抱住曾卫国哭了起来,“你不要死。我只要你活着。我帮你还。”

“我不要你帮忙。”

“你听我说!”刘雅琪搂着曾卫国,亲了他一下,眼泪鼻涕都滴到曾卫国的脸上,“你听我说:群里有个王中王的S,是一个大老板,一直想我做他的M,答应一年给我五十万,他在无锡,你和我去无锡,两年就能把债还了。”

“我算什么?吃软饭的?不可能的!我准备两年了。不可能改变的。”

“不要……”刘雅琪哭着说,“你的命就值八十万吗?我筹钱,把你命买下来好不好?”

曾卫国用纸巾擦拭刘雅琪脸上的泪,妥协地说道,“好,我不死。我再想想办法。我不会要你的钱。”

“我还是搞不明白,别人炒股都赚钱了,你炒股怎么会亏那么多?”

“有二十万买了股票期权……”

“股票期权是什么东西?”

“就是原始股,上市才能套现。说好的上市计划被无限期推迟了。其实就是一个骗局。”

“看你挺聪明的,怎么会上当受骗?”

“还被一个女人骗了十万块钱。”

“什么样的女人,骗你十万块钱?”

“在QQ群里认识的,看了她空间的小作文,感觉是有故事的人,就……”

“漂亮吗?”

“拍了很多聊天视频,给你看看。”曾卫国把QQ空间里的视频聊天截图给刘雅琪看。

“还有裸聊的!”刘雅琪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就一次,我想看看,她就露了一下。”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

“我把经过写下来了……”

“在哪?让我看看!”

曾卫国把链接发给刘雅琪。文章名字叫:《爱上不回家的女人》

……

有些记忆,在你心底里,永远不要去碰它,因为每碰一次,心就会疼一次。

时间是抚平伤痛最好的良药,时间会把一切冲淡。当很久很久以后,你会在某一个瞬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曾消失过,它一直在你的心上,变成了厚厚的疤痕。

生命中,总有一段你记忆中最美的故事,或许,它不是最完美的。生命中,总有一个人是你最珍惜的,或许,你无法再好好珍惜。

2006年的某一天,单位配发下来一台电脑,要求把以前预防接种的纸质台账都输入电脑,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要把每个接种过疫苗的儿童姓名、性别、出生日期,家长姓名、电话号码、接种疫苗的时间都录入。有十五个年龄组,预防接种门诊的医生们叫苦不迭。最后上面答应先录入最近的五个年龄组,后面的有时间再慢慢录。

曾卫国所在的西城街道卫生院,辖区内十个村,每年出生儿童二百个左右,外来的流动儿童有三百多,一个人除了管预防接种,还要管传染病预防和公共卫生,显得有点力不从心,要求上面再派一个人来,迟迟没有答应。

曾卫国一边消极地记录着儿童接种记录,一边关注着右下角小企鹅的QQ头像,每当它一闪一闪,一定是有人发信息了,于是打开看看,里面有两个群,一个是防疫医生的工作群,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加进去的聊天群,聊天群男女都有,经常组织活动。

曾卫国对参加活动不太积极,和女同胞聊天倒是不排斥,慢慢地参与其中了。有四个非常要好的女人,和曾卫国已经很熟了,经常过来开药,还在值班的时候过来吃过饭。

晚上值班的时候就守着电脑看大片,同时关注着QQ聊天群,有时候也聊几句。他把以前写的记录他初恋的《初恋日记》发在群里,使他在群里小有名气,女同胞说他是才子,也愿意和他聊天。

有那么几次,都下半夜了,聊天群都安静下来了,有一个名字叫于敏的女人还在线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好奇心驱使,曾卫国禁不住问了一下:“你好!”

等了一会,女人回了:“你好!”

曾卫国:“在忙什么呢?”

于敏:“在斗地主。”

曾卫国没有接触过游戏,傻傻地问:“现在还有地主吗?”

于敏:“是一款游戏……”

曾卫国感觉脸都红了,迟疑了一下,说:“能看看你吗?”

没想到她同意了。

曾卫国看到一个小巧的女人,瓜子脸,丹凤眼,长长的柳叶眉,薄嘴唇上叼着一支烟……

北方女人抽烟司空见惯,南方女人很少看见有抽烟的。

曾卫国:“还抽烟?”

于敏:“嗯……”

她手没有停,不断地敲打着键盘,烟从嘴的一边转到另一边……

曾卫国:“吸烟有害健康!”

于敏:“无所谓……”

她吸了一口,向前面吐了一个烟圈,烟圈在她面前扩散开去,有人在她后面走过。

曾卫国:“你在哪?”

于敏:“网吧……”

看她爱理不理的样子,曾卫国不知道说什么好:“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于敏:“没家……”

曾卫国吃了一惊:“晚上住哪?”

于敏:“旅馆……”

曾卫国:“没结婚吗?”

于敏:“离了……”

曾卫国:“可以回娘家啊?”

她没有回……

曾卫国感觉自己唐突了,像是查户口的,一时间不知所措。

最后说了句:“晚安!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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